12月30日，原本是四川宜宾长宁县铜鼓镇铜星村村民张某中64岁生日，但他的生命永久被定格在了2022年12月27日21时左右——当晚，张某中、张某奎、周某会、罗某方搭乘张某中的儿子张某驾驶的汽车回家时，汽车失控冲进路边近3米深的水塘中，除驾驶员张某自救成功外，其余4人全部遇难。（此前报道请见链接：《四川珙县一辆私家车坠入鱼塘4人遇难：司机自救后报警，遇难者系其父母和叔婶》）

4名遇难者中，张某中、周某会是驾驶员张某的父母，张某奎、罗某方是张某的幺爹幺妈（即叔叔婶婶），张某中、张某奎是亲兄弟。这起事故给两个家庭带来沉重打击，尤其是张某奎家，留下身患疾病的独生儿子和3个年幼的孙女，一家人未来的生计让亲友们深感忧虑。

事发后，红星新闻记者现场走访调查了解到，34岁的肇事驾驶员张某开车近一年，但并未取得机动车驾驶证。事发当天，一行5人因亲戚去世前去奔丧，在返回途中发生事故。记者从警方获悉，张某因涉嫌刑事犯罪已被警方控制。

事发地

现场走访：事发弯道曾发生多起事故，事后司机上岸求助

穿越四川宜宾珙县巡场镇和长宁县花滩镇的X027县道又叫“硐浑路”，在路边的巡场镇余菁村有个深水鱼塘叫“立坎塘”。12月27日20时50分左右，张某驾驶自己的海马牌白色家用汽车刚从亲戚家开出来约400米，就失控一头栽进水深近3米的“立坎塘”。

当地村民告诉记者，由于当日张某的姑婆去世，路边的村民多在丧家帮忙，即使在家的村民也早已关门休息，因此事发后的第一时间并没有村民知道情况。

后来，距事发地直线距离数百米外的鱼塘对面村民杜某发现异常，沿公路绕过来时，发现一名浑身湿透的男子正沿公路往丧家方向走，男子当时说：“汽车开进鱼塘了，车里还有人，去找人帮忙弄出来。”

杜某来到事发位置时，透过隐约的光亮，看到水面有人，此时已有其他村民赶来，大家呼喊落水者抓住鱼塘中增氧机的固定架，但大家发现落水者很快消失在水面上，“时间可能只有二三十秒”。事发约1小时后，救援人员从事故车中救出3人，分别是张某中、周某会和罗某方，村民们由此判断从车里爬出来的另一名落水者是张某奎。

而自救上岸的人正是驾驶员张某，在前往亲戚家求助过程中，张某曾告诉路边村民称：“对面来车大灯晃眼，看不清路。”张家多位亲属告诉红星新闻记者，遇难的4人无一人会游泳，因此亲属们怀疑遇难人员都是因溺水而亡。当地珙县警方曾动员家属同意对尸体进行解剖以查明死因，但被家属拒绝。

红星新闻记者注意到，事发位置是一个弯道。记者到来时虽然已是事发两天后，但肇事车冲出公路落水前的痕迹依然很明显，只不过原来没有护栏的事发路段，有关部门在12月28日下午到晚间安装了全新的护栏。当地村民告诉红星新闻记者，事发地此前曾多次出事故，3年前甚至有货车撞毁了鱼塘的管理房，但未造成人员伤亡。

由于案发后张某被警方控制，因此没有人知道事发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情况。“我赶到现场时张某正被警察带上警车，我问他当时车上究竟几个人？有没有超载？他一句话都没说。”张某的大伯张绪如告诉红星新闻记者。

事发地

悲剧背后：男子无证驾驶致4名亲人遇难，抽血检测当日未饮酒

事故发生后，有网友曝光了张某前不久在微信朋友圈发布的保养汽车视频。经张某亲属辨认，视频中的白色海马汽车正是登记在张某名下的事故车川Q**5PB。

张某的堂哥告诉红星新闻记者，事故车的提车时间是2022年1月20日，距事发时间尚未满一年。

事故发生后，即有当地网友爆料，称张某没有机动车驾驶证，提车近一年来一直处于无证驾驶机动车的状态。“他文化不高，考了几次驾照，都没考过。”张某一位交往了10多年的朋友告诉红星新闻记者，张某近年一直在宜宾的工地做木工架模，妻子多年前已经离家出走，留下10多岁的儿子由他独自抚养。

张某的儿子也证实其父亲确实没有驾驶证。但对于网传张某当晚醉酒驾驶汽车的传言，红星新闻记者走访了当晚协助其姑婆家办理丧事的多位村民，均证实张某当晚未饮酒。同时，当地警方也对张某抽血检测，显示其未饮酒。

据张某大伯张绪如介绍，他们一共兄弟5人，此次不幸遇难两人。在兄弟五人中，张某的父亲张某中排行老六，张某奎排行老幺。遇难两兄弟房子也挨得近，中间隔着大哥张绪如家的房子。

事发地交通示意图

悲剧余波：两个家庭陷入悲痛，遇难叔叔留下患病儿子和3个孙女

12月29日，红星新闻记者注意到，从公路到张某中家，必须从张某奎家门口经过，两兄弟家的堂屋里分别摆放着两口漆黑的棺材。现场村民、亲属表情凝重悲伤，谈及此悲剧，妇女们总忍不住流泪。张绪如回忆，事发当天他的姑姑去世，因此张家人都前往珙县巡场镇余菁村奔丧，距离事发水塘仅三四百米。张某中有两个儿子，张某被警方控制后，操持父母丧事的担子落在其弟弟身上。

张某奎夫妻俩只有一个独生儿子张甲（化名），张甲有3个女儿，分别只有10岁、8岁和5岁。当地村干部告诉红星新闻记者，张某奎家经济比较困难，张甲患腿疾行动不便，没有工作。53岁的张某奎体力尚可，平时在附近帮人伐竹贴补家用，挣钱抚养孙女。“如今爷爷奶奶都走了，3个娃娃就可怜了。”妇女们流着泪告诉记者。

红星新闻记者从当地一名从事多年事故处理的交通民警处获悉，由于张某无证驾驶机动车，根据法律规定其将承担事故全部责任，同时遇难人员很难获得相应的保险赔偿，这无疑会让遇难者家庭雪上加霜。

红星新闻记者 罗敏

责编 任志江 编辑 郭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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