据说,唐太宗有一匹非常不驯服的良马,很多马夫都无法驾驭它。还是武则天出了个“铁腕式”的主意,时间不长,那匹马果然变得猫儿似的了。什么好主意呢?武则天认为“制人如制马”。“制马有三物:一,铁鞭;一,铁挝;一,匕首。鞭之不服则挝其首,挝之不服则断其喉。”斩钉截铁,一派帝王气象——多少男人堪与比肩?
可是,英雄总有垂暮日,武则天的“铁腕”也抗击不了衰老的嘲弄。这个81岁的老太婆再也争不动了,她颤抖着双手,把至高无上的权力,重新归还给男权社会。她没有退路,只得呆滞地返回当初“后妃”的位置。权杖,自然要授予李唐儿孙。705年,李显咸鱼翻身。他奉诏回京,准备当皇帝。
李显和老婆韦氏,在钧州、房州漂泊了很多年,两口子夹紧了尾巴,提心吊胆地过,惟恐母亲一反性——“虎毒食子”。如今,太阳打西边出来,竟然要恢复尊号,登基坐殿了,夫妻俩喜极而泣:“总算盼到了这一天!”
新、旧《唐书》都在列传中记载了同一个细节:“帝(李显)幽废,与(韦)后约:‘一朝见天日,不相制。’”翻译过来,未免有些下流。李显感激韦氏患难与共的陪伴,答应重新掌权之后,彼此“互不相制”。说白了,就是你玩你的,我玩我的,对方怎么折腾都不挑理,由着性子寻欢作乐呗。投桃报李式的“盟约”,注定了唐中宗时代奢靡、淫乱的宫廷生活。
李显刚到长安,“老相好”上官婉儿便赶来投怀送抱。她随即被册封为“昭容”。死去多年的老娘郑氏,也被追封为“沛国夫人”,真是哀荣无限。昭容,就是皇帝的小老婆。按《旧唐书》的说法,昭容的地位排在皇后(一人)、妃子(四人)之后,属于“九嫔”之中的第二名。昭容也是有级别、拿工资的,上官婉儿不习惯养尊处优,她的差使还是内阁秘书长。毕竟主子换了,思路也得跟着变,本朝皇帝好打发,皇后却不易对付。为了拉拢、巴结韦皇后,上官婉儿下了大本钱——她熟悉这个女人的风流本性,便赤裸裸地奉上了“性贿赂”。武三思被打成“色情礼包”,晋献内廷。韦皇后心领神会,立刻眉开眼笑,照单全收了。
《旧唐书·列传第一》中写道:“昭容上官氏,常劝(韦)后行则天故事……(帝后)受上官昭容邪说,引三思入宫中,升御床,与后双陆。帝为点筹,以为欢笑。丑声日闻于外……”什么叫“则天故事”?无非两条:一,当皇帝;二,养男宠。上官婉儿为了保全地位,不惜鼓动唇舌、诲淫诲盗,她为达目的、不择手段,已经彻底堕落成一名下流政客。皇帝、皇后竟很受用,他们和婉儿、武三思,天天在内宫卧室里拉拉扯扯,哪有半点皇室威仪和羞耻之心?“丑声日闻于外”,大唐后宫,弥漫着风吹不散的狐媚之气。
这个时期,上官婉儿红得发紫,抵达权力的颠峰。她一方面继续抓权,一方面深入兴文,这个奇女子的领袖欲望和风流文采,交相辉映。特殊身份,使她的意志转化为畅通全国的政令,大江南北的诗会,就像今天选拔“超级女声”一样,如火如荼地展开。皇宫里,更热闹,帝后王公纷纷出面捧场,文彩飞扬的婉儿理所当然成了万众瞩目的焦点。她坐镇形形色色的“诗会”,不但代帝后捉刀作诗,还充任考评裁判,对文才绝佳者实施奖励。据说,诗会第一名可荣获纯金铸造的“爵”一尊,这可比奥林匹克的冠军奖牌名贵多了。
难怪新、旧《唐书》都提到上官婉儿降生前,母亲郑氏做了一个奇特的梦:仙人送来一杆大秤,就是为了让“称量天下”。回头一看,果然应验了。婉儿不仅是当代文坛的“铨叙者”,也是宦海之中的“跃龙门”。
女人成为炙手可热的实权派,投机钻营者就用鞭子赶——想巴结她的人太多了。提拔个把行政官员,对于婉儿来说,简直是小菜一碟。毕竟她健康正常、七情六欲未泯。大富大贵之后,她茫然四顾,缺的还是“意中人”呀。于是,婉儿秘密购买私宅,在宫外和一些风流倜傥的帅小伙儿勾勾搭搭。《新唐书》说:“邪人秽夫,争候门下,肆狎昵……”上官婉儿这种我行我素的举止,酷似武则天特立独行的风格。
要命的是,婉儿还为这帮外表光鲜的家伙谋求政治利益,很多人踩着她温柔的肩膀,做了显官。她最著名的情夫就是崔湜。小伙子模样好,床上功夫出色,两人初相识,崔湜二十岁出头儿。那时,婉儿已不是情窦初开的小姑娘了,转眼四十多了。按年岁,足以当小崔的姑姑或者阿姨。为了报答婉儿的眷顾,崔湜厚颜无耻地引荐了自己亲哥儿仨:崔莅、崔液、崔涤。他们个个儿帅,个个儿花,自然成为婉儿的心肝宝贝。很快,崔湜被她弄成了副部级领导。即便崔湜犯错误,贬为江州司马也没关系,只要婉儿跑到皇上跟前,笑嘻嘻地一嘀咕,立刻就没事儿了。崔湜就这样借助婉儿的粉臂,一步一步爬到了宰相的高位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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